熊一俠的離去讓眾人的心情都有些低落，但是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。

四鳳舞臺。

四鳳舞臺也是一個響當當的牌子，只是眾人都沒有想到最後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。

一疊契約，一疊沈甸甸的分量。

次日一早，嚴香菊幾個人就跑過來了。嚴香菊說：“我們兩個舞臺合二為一吧。元子之前還能管事，她是老板，花了大價錢的老板，大家也只能聽她的。現在她一句話不說就走了，大家都慌了，都不知道該怎麽辦，現在連一個主心骨都沒有。不過她既然將契約都放在這兒了，那就是將整個舞臺都交代給你們了……柳生哥，你來做班主，你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，我們也有一個主心骨……”

嚴香菊說著就抹起眼淚來了。張燕兒也說：“我們重新合並吧，我知道當初你們與我們分開，是因為與金大嫂脾氣合不來。現在大嫂也不在了，我們合並吧，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，柳生哥你最沈著，春華你最有主意，你們來管事兒，我們這個四鳳舞臺的名聲就差不了。”

謝柳生遲疑了一下，說：“我將你們的契約還給你們，你們商量著辦一個章程吧，也不用說誰給誰做工，就像我們一樣，大家都是老板。”

王銀杏說：“我們也想要自己做老板，但是現在真的沒有主心骨，這契約一散回去，人心也就散了，我們舞臺響當當的牌子也就砸了。”

王銀杏又轉頭看著楊春華，看著尹玉蝶，說：“春華，玉蝶，你們幫忙勸說一下……”

楊春華與尹玉蝶面面相覷。對於她們兩個人而言，當然喜歡與四鳳舞臺合並，畢竟之前就是相熟的姐妹。但是她們卻知道，自己這個五姊妹舞臺，有著另外的非常重要的任務。

拒絕是必須的。

但是看著王銀杏她們那懇切的眼神，卻是不好拒絕，只說：“四鳳舞臺都這樣子了，接手管理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。一切都由柳生哥自己做主。”

於是幾個姑娘眼睛就全都巴巴地看著謝柳生。

謝柳生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看報紙的樓先生，然後說：“你們另外去找人管事兒吧，我與金班主也是最好的同鄉——我不能拿了四鳳舞臺。”

於是一群姑娘的眼睛都暗淡了下來。楊春華幾個人雖然預先就猜到了，但是聽到這句話，依然不免有些失望。

樓先生突然將報紙放下，看著謝柳生說：“我們最近也沒有什麽要緊事情，不如琢磨一下，將四鳳舞臺從私有制改成股份制？將它改造成唱戲人自己的舞臺……實驗一下股份制的操作方案，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”

萬萬想不到這個不算熟悉的先生居然幫自己說話，幾個姑娘眼睛都是忍不住放光。張燕兒就問：“什麽叫股份制？”

楊春華與尹玉蝶卻是有些知道樓先生說話的意思。樓先生幾個人所在的黨派，都是致力於研究怎樣消滅剝削與壓迫的。

另外還有一個很緊要的原因，那就是隨著熊一俠身世之謎揭開，五姊妹舞臺這一群男人也暫時賦閑了。組織上在沒有斷定安全之前，肯定不會再交給五姊妹舞臺重要工作。

謝柳生就說：“那我們要商量一下。這些契約先留著，明天……哦，不，後天再回覆你們。”

幾個姑娘眼見有希望，當下愁雲散去，又與張宛央幾個人說了幾句閑話，這才心滿意足離去了。

四鳳舞臺重新開張，鞭炮整整響了一刻鐘。

但是鞭炮再響亮，周圍駐足的人依然寥寥。當年喬遷新址，各方送花籃，各方送橫幅的場景，是再也看不見了。

國事變遷，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月，當年的觀眾卻已經風流雲散；而這些年四鳳舞臺自己作死，很多觀眾已經失望而去。

雖然中間五姊妹舞臺與四鳳舞臺也重新合唱過幾場戲，但是名聲砸掉容易，想要重新收拾起來卻是困難。

現在他們要面對的問題是怎樣重新打響四鳳舞臺的名氣？

與之前不一樣。之前大家雖然也團結友愛，但是畢竟是為金錦田或者沙元子打工，自己拿一點工錢而已；雖然觀眾也有打賞，但是打賞多半是集中在楊春華尹玉蝶幾個主演身上，其他龍套並沒有多少機會，因此也總有幾個人死氣沈沈的；而現在舞臺重新組建，每個人都是舞臺的主人，雖然說分成有多有少的區別，這份熱情就被激發了出來。

幾個人一商量，楊春華說：“當初我們不是弄了一個劇本《山河戀》嘛，現在人手也足夠，要不，我們將它排起來？”

尹玉蝶皺眉說：“這可是一件難事！《山河戀》演員太多，即便是現在，我們人手也是不夠的。更緊要的一條，這個劇裏並沒有所謂的龍套，對每個人的要求都很高。還有，宛央又上不了臺……”

張宛央就笑：“我肚子都還沒有顯出來，怎麽就上不了臺？找一個戲份少一點的角色給我，沒事兒的。”

韓風就找了一張紙一支鉛筆過來，在那裏分配角色統計名單。

曹梓聽著幾個人說話，說：“人手不夠？我認識不少小姐妹，現在都沒地方去，我們可以邀請過來，讓她們一起演出，付工錢就可以了。”

謝柳生略一沈吟，就說：“成！今天先將角色給定好，差多少人，請外面的人過來參演。如果真的好，那就將我的股份分一些給她們又怎樣？”

此事就這樣說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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